——嗒。
——嗒嗒。
钟会细白的指尖按着咖啡厅《Dream a little dream》的舒缓节奏,这或许能让他平静一些。
这并不是他与蔡文姬的第一次合作,确切地说,自从出版了第一部实体书到现在成为某知名杂志的连载作家,他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。
也争执过很多次。
翻动纸张的声音在两人缄默中越发显得沉重。
“这篇关于你的专访,要返工。”
蔡文姬长长地叹了口气,为这次的谈话划下休止符。
“拒绝。”
“驳回。”
钟才子喝了一口卡布奇诺,淡淡的苦涩让他能暂时镇静下来。
蔡文姬用一支细长的圆珠笔点着稿件上的文字。
“你向我透露的信息都太官方化了。”
“这本来就是工作。”
“这是专访,要让你的读者了解你这个人,而你的发言简直让我怀疑,你在公文写作方面都有天赋。”
“我不介意告诉你我哥的公文让我改了六个字通过的往事。”
钟会停下手上的动作,抬起视线看着她。
“你知道这周末就是截稿日么?”
“我不怕为难自己。”
“你这是在为难我。”
钟会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卷头发。
一圈圈缠绕的金发让他的指尖变得苍白,他挑起细长的眉:
“上星期你已经到我家里采访过了,难道你们的记者都会因为专访不合格而要求作家再配合一次么?”
“不会,他们不会。”
钟会点了点头,那就是了。
“但我会。”
这个固执的文艺女青年很认真地与钟会对视:
“你放心,这次我会以你想象不到的任何方式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“——我怎么可能放心!?”
钟会想想都觉得可怕。
天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小清新的女人会如何偷窥到他的隐私。
“你多心了钟先生,我既不会在你家装摄像头,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。”
钟会松了口气,他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。
“——更不会在文中透露你有一位同性恋人的事情。”
(嘶……好痛!)
钟会扯断了自己一根金发。
有些奇怪地,他用湛蓝的眼睛看着她。
“虽然你在接受采访前藏起所有可疑的物品还把他支走。”
钟士季咬了咬牙。
什么叫做可疑物品,不过是些生活用品罢了。
“可是仔细观察你的答复,所有程序化的语言里,只有提及这位室友时是不一样的。”
钟才子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,尽量让自己再度归于平静。
(我是受过英才教育的人,不可以在公众场合大发雷霆。)
“其实你本来可以公事公办,像是他就读于卧龙军校啊,成绩优异品行端方之类的。”
蔡文姬有些惋惜地叹气。
“可你却说他沉默又执着,是个难得一见的笨蛋。”
这可是我的专访里,你唯一一次任性。
蔡文姬小姐的镜片反着幽幽的光。
“——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。”
无论他是不是在身边,你早已习惯同他随意又别扭地相处了。
换句话说,连潜意识里的你,都是被纵容的。
这个女人聪明起来,让人觉得有点冷。
蔡文姬收起文件夹利落道:
“小朋友,你就只管表现好自己,等姐姐不知不觉地出现吧。”
她微笑了下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……
沉默又执着,是个难得一见的笨蛋。
坐在钟会家客厅沙发,夏侯仲权举着火把表示,他可以把这句钟会语翻译成普通话。
“伯约是个温柔专情还能忍受得了本英才的人。”
“零分,翻译不合格!”
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气上涌。
许是钟会的气场太强,夏侯霸默默地端走了桌上的果盘,因为它的边上放着把刀。
“别生气嘛士季,我今天只是来跟伯约商量球赛战术的,不想掺和其他事。”
跪求别殃及池鱼。
“什么球赛?”
钟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。
他做事多凭兴趣,一旦被吸引就好奇心重。
所以与他交流,争辩是几乎不可能有结果的,成功率可忽略不计。
夏侯仲权干咳一声:
“江东杯年度篮球邀请赛,这一阵对战的是东道主阳虎体校,对手可是专业的,士季有兴趣么?”
“没有,”钟会冷冷地拒绝,“不过本英才倒是对抽签的人有兴趣,他可以剁手了。”
夏侯仲权忙把手背在身后。
“别这样士季,我可是杀出一条血路才来到这里求援的。”
他眨了眨眼睛。
把客厅的遮光帘拉开了些,钟会直言道:
“姜伯约,他最近很忙。”
诸葛亮的课题遇到了些麻烦,他需要替老师把海量的古籍从图书馆借回来重新整理。
每天都是凌晨才睡觉,哪里有参加球赛的心思。
“——不,我相信伯约。”
夏侯仲权自信地笑着。
“他能在保持学业水平和协助诸葛教授的前提下,还抽空跟你谈了个恋爱,一心三用,真不愧是我班的智商。”
可能还觉得力度不够,夏侯霸继续作死:
“钟士季你要知道,能挑战你的难度系数,已经足够他指挥一百次篮球比赛了。”
日光清透,逆光里钟会眉眼挑起锐利的弧度:
“是么,那你还敢挑衅我?”
“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。”
夏侯仲权笑了笑。
“不巧路遇诸葛教授,托我向伯约捎一句话。”
总算能在钟会面前占到上风的夏侯霸摊了摊手:
“别吓唬我,士季,我怕自己把这句话忘了。”
“……”
是不是跟诸葛亮教过的学生,都会被传染成狐狸!?
唯女子小人难养也,古人诚不欺我。
“等人可以,禁止聒噪。”
钟会提着电脑离开客厅。
夏侯仲权捂住嘴,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触及钟会最后的底限。
不然他肯定会报复的。
他这个人可记仇得很。
平时钟会活动范围有限,书房连接着阳台,他常在落地窗后的摇椅上安安静静地写作。
键盘敲出清越的节奏,他会在有些疲倦的时候偶尔看看窗外绿树如茵的社区。
再随意想些什么,眼睛和大脑都会舒服很多。
若姜维在家,这会儿也多半不会来阳台打扰。
姜维更喜欢待在书房,清劲的手握着金属质感极好的钢笔,桌面摞着厚厚一叠专著。
隔着玻璃和窗纱,总能看见这个人温和的轮廓。
看起来真的像极了一个白衬衫好少年。
可是钟会再也不会相信这家伙的外表了。
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后,摇椅被稳稳的扶住,制服上染着皂粉的清馨。
总是乐此不疲地吓人,直到自己习惯了他的存在,佯怒又等待着他从摇椅背后将自己轻轻拥住。
若有若无的体温,不即不离的触碰。
就连缓慢划过耳后的气息,都让人触电一样细细战栗。
既承受不住,又想得到更多,可偏偏就不愿意向他索取。
真是坏心眼的家伙。
窗外的一声悠长的蝉鸣。
钟会的思绪被牵扯回来。
书房里随意翻着这两人的藏书的夏侯仲权,惊叹于每一本图书上都谨慎地标有编号和类别,他抽出书架里的《战争论》掂了掂感慨说,这本书伯约也舍得摆进去?
阳台上的钟会回头看了一眼。
其实哪里都有得卖,而且还是各种价位和译本。
“放回去。”
钟会冷冷地表态。
“士季让我说完嘛。”
夏侯仲权知道摆了个投降的姿势顺手把书放在桌面。
摇椅里钟会扭过头看了一下,接着定义道:
“诸葛亮送的。”
“他对你说过?”
夏侯仲权有些惊异,钟会他也只是在五六米外看了一眼。
拿起书仔细观察,无论书封和扉页都没有任何赠言。
夏侯霸翻着书问:
“是从这本书的完好程度还是磨损程度上看出来的?”
“从你看到它时的惊讶程度。”
钟士季打字的手指飞跃着,分心似乎并不影响他。
夏侯仲权只好笑了笑又把《战争论》塞了回去。
“那本书差不多算是诸葛教授送他的见面礼。”
“我还以为会是《三十六计》什么的。”
“那些书更常见吧!?”
夏侯仲权回忆着说:
“刚入学时,我们看他那么好学,还跟教授关系很好,都以为他会找一个孝顺懂事的女孩子谈恋爱。”
钟会打字的手指停了停。
“可是后来发现,这个人总是做些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无论是他曾指出诸葛教授讲课时一处小小谬误,还是他胆敢跟赵云教官挑战。
钟会从显示屏抬起头。
窗外将近正午的光有些刺眼。
“你能想象我们演习的时候比蓝军少了一半,他就带着大家把邓艾他们扯到丛林里打游击的情景么,那种敌明我暗的感觉简直是太让人亢奋了。”
“可本英才还听说你们输了。”
闭着眼睛,钟会说。
“我们在野外玩high了,被蓝军奇袭了指挥部。”
不过夏侯仲权并未改变自己的看法:
“这没什么,只要伯约还在,我们就会跟着他一起赢回来,无论用任何办法。”
“所以是笨蛋。”
跟着一起发疯的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钟会午后总会犯困,就去找衣服来盖,夏侯仲权也不再催眠他,关上阳台的玻璃推拉门,兀自躺在书房的沙发。
午后时光正好。
帮姜维搬了整箱的论文专著上楼的关兴,打开门的瞬间忽然就用幽幽的眼睛盯得后者,令姜维不免脊背生凉。
关兴说。
“伯约,开后宫不对的。”
“我真不知道夏侯仲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。”
“诸葛教授,会失望。”
关兴认真地盯着姜维。
冤枉。
他们不免吵醒了睡梦中的两人。
天然呆遇上死傲娇,这真是他姜伯约见过的最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。
“关安国。”
“钟士季。”
“请多指教。”
“你也一样。”
***
卧龙军校与江东阳虎体校的恩怨,大概可以从二者建校时都选址在荆州区说起。
不过这都是闲话,因为经过了前辈们的诸多努力,卧龙军校最后占住了这块宝地,并且也没有归还的意思。
姜维不关心这些,他在意的是阳虎体校智商担当陆伯言,特意选择了开学之初,这个挂科补测的节骨眼来宣战,也是深得兵家攻其不备之风。
我不是来听你夸他的啊,夏侯仲权挥手表示。
“伯约你知道么,现在无论学校还是我家,提到篮球赛都是犯忌。”
夏侯仲权拍案而起。
“挂了两科的张苞,被他哥盯着准备四级的马岱,被黄教员拉去钓鱼的魏延,我不怕输,可现在连训练都组织不起来。”
“不是还有安国么?”
“——他和士季客厅喂鱼呢。”
钟会小时候从未养过宠物,某天央着要养,姜维就带回家几只热带鱼,红红绿绿的甚是好看。
后来去老师那里做客,师娘送了一对巴西龟,很好养,就摆了另一个鱼缸盛乌龟。
不过钟才子的世界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。
尤其是在关兴呆看着钟士季向他介绍它们的名字:
“这两只龟,一只叫乌拉,一只叫巴拉。”
“这些鱼,这条叫隆美尔,这条叫古德里安,这条是艾森豪威尔,这个是麦克阿瑟……”
关安国怔了怔,哦了一声。
“有只很霸道的,叫希特勒,总是跟墨索里尼欺负鱼。”
“为什么不养在一起?”
关兴问。
不知道,带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。
钟会捞了乌拉和巴拉放进热带鱼缸。
“——姜伯约,它们养在一起会怎样?”
书房里托着腮思考战术的姜维,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起来。
“会发生战争。”
不过似乎已经晚了。
不忍直视混乱一片的鱼缸。
钟会细长的指尖卷着金发,试着对姜维解释。
“呃,刚刚乌拉龟闪击了麦克阿瑟,吞没了墨索里尼,重伤了前来支援的古德里安和艾森豪威尔。”
姜维叹道:“那希特勒呢?”
“——在巴拉龟海域被击毙了。”
关兴想了想,跟着点头。
夏侯仲权不免替张苞和姜维胃疼。
天幸自己是单身。
也决不考虑呆萌和傲娇两种类型。
***
解决篮球赛事件的策略非常简单,姜伯约的智商并未在折损几条热带鱼后掉线。
连接WiFi后,卧龙军校的首脑们统一了口供。
“从即日起到比赛前,三天内所有‘篮球场’这个词,统统替换为‘图书馆’。”
无论是被关在家里。
还是被困在校园。
“只要说,我去图书馆,相信一定都会被鼓励的。”
兄弟们,驰骋在广阔的球场吧!
——图书馆1.0计划,正式启动。
书房里传来的欢呼声,令钟才子不幸地发觉:
他的恋人姜伯约,才是个深度中二病吧。
可惜姜维不这样想,他们叫了同学,叫了外卖,继而又央着要喝冰啤。
这个原本就只有两个人和一群鱼的屋里,第一次涌进了这么多的人。
他们都是姜维的朋友,他有很多朋友。
他们在一起学习和训练,就算演习输掉了,这些人也会陪着他一次又一次赢回来。
他们也会互相揭底和贬损,再丢脸的琐事也成了聚会中的笑谈。
而钟会在阳台上打着字。
不时听见关兴清凉的笑声,马岱层出不穷的段子,张苞嚷着要与魏延拼酒,还有夏侯仲权讲他老爹醉酒后撵着他给零花钱的糗事。
餐厅的笑声隔着厚厚的墙。
似乎距离他很远很远。
姜维在餐厅聊了一会,他怕钟会觉得寂寞,取了一罐冰啤去递给他。
阳台上的风入秋后渐渐有些凉意。
显示器映射下,他的眼镜泛着莹蓝的冷光。
钟会抬头看了看他,易拉罐在冰箱里放的时间长了,接过去时碰到指尖,水汽和温度都太刺激。
“太凉了,”姜维有些抱歉地缩回去手,想到钟会的体质毕竟不如自己,“我去给你拿常温的。”
钟会皱了皱眉。
不愿被人小看,各个方面都不要。
“我可以喝。”
他去开易拉罐,想要证明什么似的。
咔啪一声,拉环断在手里。
有些茫然的钟会手心冰凉。
像他与所有人一次次的格格不入与相距千里。
——不善与人交流。
钟会当初搬出学生宿舍的理由,是姜维能够认识这个孤僻才子的契机。
不过既然他已经得到了这个人,就不希望钟会永远都活在孤独里。
姜维就只好笑着用自己宽大的手掌接过瓶子,合适的体温和清朗的声音都让人难以抗拒。
“安国说,他非常喜欢你,他从没见过有人连养鱼都这么有趣。”
“我给马岱看了你的素描本,他说这些肯定是相片,绝不可能是你一笔一笔画出来的。”
“而张苞他看到你的书法说,就算是他善工字画的父亲,也会把你当作天才。”
“士季,我的朋友们都很欣赏你。”
“你这么聪明,他们一定很愿意和你做朋友。”
姜维的体温和啤酒淡淡的麦芽香气,渐渐包围着钟会,他的手臂圈得很紧,但是这个温度很安逸,让钟会贪婪到不想离开。
他在钟会耳边轻轻地说着:
“士季,我也很喜欢你,我想把你带到阳光下,告诉我身边的每一个人。”
姜维笑着把那枚断掉了的拉环从他的食指摘下,又慢慢推到他无名指的指端。
微苦微甜的酒香萦绕在唇齿,这个人在一丝一缕剥夺着自己的理智与呼吸。
直到钟会素来机敏的脑子被吻得昏昏沉沉时,姜维就诱惑而试探着问:
“士季,我把最重要的书放进我们的书架,你可愿意也走进我的生活?”
……你愿意么。
听起来总是怪怪的。
非要说出个理由,这不是该在教堂里问的话么!?
钟士季发觉自己又被这家伙骗了。
丢掉指环又推了推姜维宽厚的肩膀,钟才子拧着眉头说:
“你果然是喜欢挑战不可能,一瓶啤酒就想骗走本英才,你在异想天开吗!?”
“这不是手边没有值钱的戒指嘛,士季你要相信,求婚的时候维一定买最贵的。”
“那你刚才在拿本英才开心么!?”
“不是你嫌它太廉价嘛。”
姜维怔怔地回答,进退两难。
“要不,刚刚就算是我们在提前演习?”
那么长官你看我及格了么。
“不及格!反正你这个人今后也拿不出像样的戒指……本英才一定比你更有钱……”
钟士季,语无伦次的时候,就一定会脸红。
然后就把自己藏在任何可以藏起来的地方。
可惜他们的阳台,绿植太矮,躲在窗帘后面又太丢人。
姜维看他手足无措,笑着把他拉进怀里安慰:
“士季一定能买到更好的戒指,却肯定没有开口向我求婚的勇气。”
钟会想反驳,无奈反驳无力。
这个家伙,真的是太了解自己了。
姜维笑了声轻吻着钟会的额角,若有所指:
“所以就让我主动吧,各种方面的。”
“给我滚。”
“是我还是他们?”
“——难道你还带了支部队来么!?”
姜维无奈地指了指遮光帘后依稀可见的丛丛人影。
“我想这么久不回去,他们肯定是忍不住就过来了。”
“那你还……还敢……”
“而且,他们肯定是要看到点什么,不然就不会走。”
姜维就拉住钟会的手说,所以快去解释一下吧。
“我不,本英才严肃地告诉你,我要隐居!”
“想什么呢,”姜维打开了推拉门,“我是说,去跟他们解释一下你不仅给鱼取名,你的两只鱼缸,一只叫中途岛,一只叫巴尔干,你的画是手作不是照片,书法都要归功于他们学不到的英才教育……”
他的眼神里有着令人沉溺的温柔。
在他的笑容和他朋友们的欢呼里,钟会展开了皱着的眉头。
这个人。
总是被他主导着情感,真的是太可气了。
……
卧龙军校与阳虎体校的篮球比赛,在前者经过三天的磨合后仍旧是输得惨败。
大前锋甘兴霸势不可挡,拿下全场最高分。
不过学员们的情绪丝毫没有因此受到打击,一方面乖乖去准备挂科补测,一方面又酝酿着期末约他们来一场自由搏击友谊赛。
诚如夏侯仲权所言,尽管可能面对的是一次次的失败,但只要他们卧龙军校还有人在,就时刻准备着赢回来。
***
“你向我保证过,绝对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。”
周末的咖啡厅依旧播放着悠扬的民谣。
蔡文姬的手稿字迹娟秀。
“钟先生连鱼缸都有奇特的名字,偶尔会有朋友将他的画当成照片。”
钟会有些不悦地翻动着蔡文姬的稿子,“这些话我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。”
“你肯透露的信息索然寡味,所以我才不得不动用了特别记者。”
蔡文姬的镜片反射着微光:
“我说过,我会以你想象不到的任何方式出现,却不一定非得是我本人出现。”
钟会的脑中灵光一现,咬牙道:
“夏、侯、仲、权。”
你出卖我。
“你的这个同学还特地叮嘱我说,要是我真的想去你家做客,需自备一副墨镜,钟先生介意我为手头的耽美小说也取个材么?”
“……”
蔡小姐,虽然冒昧。
本英才还是很想知道,你是不是也认识一个,复姓诸葛的人?
***
说起诸葛亮,他在三天前曾托夏侯仲权带给姜维指示,周末要去参加学会。
所以姜维得了空闲在家,陪钟会玩了几局国际象棋,午休时就在卧室被他倚着,一边信手翻着军事杂志,一边看他给素描画细细地上着调子。
铅笔摩擦纸张沙沙作响,那韵律如琴曲一般令人着迷。
钟会的画跟他本人一样典雅而精致,姜维惊叹地抚着质感鲜明的画纸,又对待工艺品一样触碰着恋人纤长的指尖。
自己一直拥有着这个天才,无论身心。
而钟会静静地瞥了他一眼,停下手中颤动的铅笔。
“早上仲权打电话通知你,你那个图书馆1.0计划,他要用来对付他老爸不许他打游戏,今后他们所有的图书馆,就是游戏厅的意思。”
图书馆2.0计划,正式启动。
姜维愣了一下,叹息着说,那他可惨了。
这条计策有个致命的纰漏。
姜伯约不疾不徐地解释着:
“等时间久了张苞随口喊出来‘图书馆,来碗面’,而马岱又嚷着‘图书馆,带包烟’的时候,他要怎么跟夏侯司令解释?”
钟会想象着此情此景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又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“——你不许告诉他。”
钟会侧过身去面对着姜维,一缕缕发丝顺着肩头划过睡袍落在胸口,湛蓝的眼睛掠过狡黠的光:
“他在我的责编蔡文姬那里卖了我,本英才要看他被夏侯司令打到房顶上去。”
这记仇的脾气,也算是本性难移了。
反正是纵容惯了的。
所以姜维笑着抽走他掌心的画板,与自己的杂志一起丢在床边。
他轻吻着钟会的唇角,圈着他的腰肢,轻咬了一口他最脆弱的脖颈:
“也没什么不可以,只是士季,我有个条件,想跟你谈谈。”
“……”
和一个天才恋爱是什么感觉。
夏侯仲权曾用这个问题问过钟会,也问过姜维。
“恐怕是,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吧。”
天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过,竟不谋而合了同一个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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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/ω\*)看到最后的各位好,这里阿霜。本次更新加了苞兴,略改动了士季改文章的典故,且江东阳虎体校终于上线了。本来想写写陆伯言和姜伯约两校智商的对决,结果还是原谅我这次又偏心了英才。总之卧龙军校的智商一旦上线,还是能稳稳的吃掉英才的。后几个月更新可能会很慢。不想让这对的故事这么快就完结,也许会写添点别的西皮,阿诺,你们有喜欢的其他西皮么?
最后,这个系列每篇都是独立章节,所以附上传送门,喜欢的话可以看看: